「你為什麼不理我?」
『我沒有不理妳呀。』
「你為什麼從告白之後就不理我?」
『我沒有在告白之後就不理妳呀。』
「你為什麼在國三告白之後到現在都不理我?」
『我沒有在國三告白之後到現在都不理妳呀。』
「你是不是不喜歡我?」
『我沒有不喜歡妳呀。』
「你是不是因為喜歡我才跟我告白?」
『我當然是因為喜歡才跟妳告白呀。』
「那…你為什麼不理我?」
『因為妳沒給我答覆呀。』
「但是你只問我介不介意,沒有問我要不要在一起。」
『可是我擔心會影響到妳,更害怕我會被妳拒絕呀。』
「那我現在告訴你,我要和你在一起,你說好嗎?」
『我沒有理由拒絕,我想和妳在一起,從來沒變。』
這段對話,是在高三通勤的公車上,毫無預警的出現。
在那之前,我和她行同陌路。
即使每天通勤搭同班公車,仍沒任何交談,更遑論眼神交會。
早上通勤,我會早她一個站上車,習慣性的坐在公車最後面;
傍晚回家,我會晚她兩個站上車,不得已的困在公車最前面。
她一身白淨的制服,乾淨俐落的打扮,很難讓人不多看一眼。
為了每天都能看她一眼,我習慣性的坐在右邊靠窗的位置,
看著她在公車駛離前方約十公尺處的站牌候車,
待公車停下來,她會緩緩的上車,將手上的月票在司機面前輕輕搖晃,
她的視線在前面三排微微掠過,習慣地在第二排右邊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偶爾,我能勉強看見她望向窗外,美麗的側向輪廓。
除此之外,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,去翻閱擺在大腿上的英文課本。
自從高二通勤有她出現的關係,之後早自修的英文小考常常不及格。
那陣子,英文老師對我很關心,上課時要求我將桌椅搬到前面聽課。
這不是我的問題。
我沒辦法去控制已經忘情的思緒,並捲入三年以前的回憶漩渦裡。
英文老師除了能教導我文法的使用,並不能為我綁住失控的思緒。
我只能藉由通勤,讓過去的感情得到恣意的解放。
我從來不認為在國三畢業之後,我和她還能見面。
所以我也萬萬料不到,她在上車之後,將視線掃到公車後半部,
從容的往裡邊走,到我旁邊的位置,順了順裙擺,毫不猶豫的坐下來。
從國小以來,我和她的距離好久沒這麼近了…。
國小中年級升上高年級,都需要將學生打散重新分配班級。
因為我是轉學生的身分,故分班與否並沒有什麼影響,
不管結果為何,面對的仍是一個新環境、新同學與新老師。
新學期開始,老師都會精心規劃讓學生呼天嗆地的座位表。
國小老師很奇怪,對梅花座有一種令人費解的癖好與喜愛,
我常常懷疑是不是教育工作者對國花精神中毒太深的關係,
導致分配座位也要來這一套。
雖然我和她國小五年級就同班,卻沒說過話。
經過四次梅花座後,六年級開學才坐在一起。
嚴格來說,國小六年級才是我認識她的開始。
當初因為生活公約沒有破壞公物這項明文規定,
所以班上的桌子中間出現了一條線,彷彿雨後春筍。
很多人喜歡用美工刀在木製桌面中央切出一條溝,代表無形的楚河漢界。
所以班上每天都有吵不完的架。
理由不外乎是你的手肘過線了,妳的鉛筆盒超線了,你的腳伸太長了等等。
後來老師看見課桌椅被刮的慘不忍睹,
一怒之下就明定公約,不可破壞公物,違者殺無赦。
我和她之間卻看不到以上諸如此類的事情。
第一天坐在一起,當同學們為了割地分界忙的不亦樂乎時,
她問我說可不可以不要在桌子中間畫線,因為她認為這樣很難看。
我沒有多表示什麼,只是點點頭同意她的看法。
所以我和她從不會為了這一點小問題起過爭執,
即使桌上都堆滿了她的課本文具。
人家都說國小男生遠不如國小女生那麼早熟。
理所當然爾,當時在我眼裡她只是坐在我隔壁的同班同學,僅有單純的友情。
在我早自習擔任校外糾察隊時,她會主動的幫我抄下在黑板上的早修習題,
我認為這是友情的表現。
在學校營養午餐時間,她負責餐點夾菜,總會挑最大的炸雞塊放進我的餐盤,
我也認為這是友情的表現。
當耶誕節來臨,或是寒假之前,她會寫幾張耶誕卡與賀年卡一併送給我,
我還是認為這是友情的表現。
她跟別的男生講話總是氣勢凌人,但回到座位和我說話則和顏悅色、輕聲細語,
我肯定的認為這是友情的表現。
站在國小立場的我而言,我的認為並沒有錯;
對於坐在公車上的我來說,則是荒唐的錯誤。
留言列表